囧萱要认真做毕设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冷坑腿肉人

【开封2023除夕24h】15:00 落花

本文为作者未发布的中篇花哥同人《花落去》的预告,讲述的是小皇帝微(偷)服(跑)私(出)访(宫)被花哥救下,以及花哥与心上人初见的故事,同时交代正文背景,引出几位重要人物。

花哥中心向,私设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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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北宋,开封。

雪消春浅,乍暖还寒。

年关将至,又是辞旧迎新之际,原本富庶的汴京却因为一场来势汹汹的疫病冷寂了三载,不复过往繁华。

疫病的感染者症状最初与风寒无异,进而如患痨病,咳嗽不已,时而并发热疾,反复无常。且此病仅凭气息便可传播,防不胜防,一时间京城死伤无数,人心惶惶。

白驹过隙,疫病的阴影笼罩着大宋,弹指间竟也捱过三年。太医院的长者呕心沥血研制出了疫病的药方,总算使此事告一段落。只是劫后余生的百姓,经历太多生离死别,终究心有余悸。

雨过天晴,暖阳却不曾拂去众人心底惨淡的愁云。纵观开封城内,街南巷北皆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仿佛昔年游人如织、花灯如昼的盛世只是黄粱一梦。


一位年轻男子彳亍于空落的街道,眉头紧锁。他发髻半束,容貌隐匿于面纱之后,露出稚嫩的杏眼。男子身着浅色罗衫,看似装扮随意,实则低调奢华,衣襟上绣工精美的云鹤莲纹以及腰间缀着的水晶圆璧皆暗示此人身份不俗。

“官……公子!您真让奴才好找!您若是丢了,奴才怎么与老夫人交代啊?”年轻公子身后跑来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厮,显然是方才跟丢了自家主人,“这次我们本就是……”

“放心,阿飞一直尾随着我们,只是没有露面。”年轻公子说道,“在外面就不要被那些虚礼拘着了,你叫我阿祯便是。”

“这不太妥吧,奴才哪里有这个胆子冒犯当今……”小厮听见自家主子惊世骇俗的言论,不由一怔,慌忙拒道。

“嘘。”年轻人的食指竖在小厮的唇畔,将他就要出口的话语硬生生截断,“不要奴才不奴才的,也休提我的身份了。从现在起我是杨家的公子,你是我的友人小潘。”

“这要是被小娘娘知道了……”小厮打了一个寒战。

“闭嘴。”年轻人不悦道,神态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威仪,“你那么怕她,就不怕我?”

“自然不是。”小厮忙道。

“这就对了,出门在外,宫里的人和事也别再说了。”年轻人这才舒展笑颜,压低嗓音对小厮道,“这是朕的旨意,你不许违抗。”末了,还狡黠地对小厮眨了眨眼。

小潘子,不,现在是“杨家公子”的友人小潘,欲哭无泪地点头,算是回应了主子的威胁。


主仆二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阿祯忽然驻足,若有所思地望着安静的街巷,语气不由惆怅:“已经三年了,你说,这样好的阳光,又有多少人能看见呢?”

小潘深知自家主子悲天悯人的性格,劝慰他道:“公子 ,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阿祯苦笑,“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您多虑了。有了那个药方,不会再有无辜之人病死,百姓也不用再面临骨肉分离之苦。万物复苏,百废待兴,接下来可有您忙的,哪还有时间伤春悲秋?”小潘道,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间小院,“走了大半天,您也该饿了,前面有一家米线店,将就着用个中餐吧?吃饱了就不会再想那么多伤神的事了。”

年轻公子颔首表示同意,小潘几乎是推着他往店里去,两人嬉笑打闹间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聚焦在阿祯身后,如鬼魅般,带着三分好奇与七分恨意,从未移开。


【二】


阿祯与小潘跨进小院,米线店生意萧条,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位年轻客人,他听见脚步声也未回头看上一眼。

店主年方二八,是个姑娘,也戴着面纱——宫里的太医说,此法能一定程度阻断疫病传播。姑娘看到店中来人倒有些意外,生意不景气了多日,老客也不曾再来,今天却见到诸多陌生面孔,刚进门的小公子似乎还是贵客。

姑娘大概还没学会隐藏情绪,阿祯观察她的神情变化,很快读懂了她心中所想。年轻的执政者有愧于心,故而带着补偿心理多叫了几个菜。

主子稍霁的面色又沉了,人精般的小潘哪会不懂,他轻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对阿祯做口型道“错不在您”。阿祯只是轻轻摇头,不知道思索什么。


“这位公子缘何唉声叹气,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阿祯转身,发觉邻桌不知何时又坐了几人。与他搭话的男子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听声音与他年龄相仿。另两桌分别坐着一个矮胖的独眼男子与一对兄弟,看装束应是江湖中人。

“我只是在想,这个冬天委实太长。瑞雪兆丰年,是时候冬去春来了。”阿祯道,“阁下怎么称呼,缘何要遮蔽真容?”

“好一个冬去春来。”男子幽幽道,“年幼时遭遇过火灾,毁容了。让公子见笑了。在下姓李。”提到姓氏,他咬字很重,甚至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阿祯将信将疑,只觉此人怪异,不再与他说话。


不知为何,今日米线店的客人比前半月加起来更多,又一位年轻男子推门而入。新客还未坐下,他的衣裳便引来众人侧目。

“大胆……”小潘的手在衣服下攥成拳,现场最应该感觉被冒犯的人却依旧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朝激动的下属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潘气不过,冷眼打量着那人:男子袭一身明黄色的长衫,衣摆状似燕尾,华丽不失轻便;衣裳用银线绣满暗纹,每每阳光落下,便映出盛开的白菊,蝶戏花间的图景栩栩如生,其绣工之精妙并不输于皇家。

男子扎着高马尾,发间别有白菊玉簪,晶莹剔透,可束发的发带亦缀有菊状挂件,反而使原本飒爽的造型过于累赘。

“哪来的花孔雀。”小潘心底骂道。

谁知下一秒,这花孔雀就自来熟地坐到小潘身边,对他一笑,小潘登时头皮发麻。

平心而论,“花孔雀”面容姣好,虽然打扮过于花哨,但相貌俊美,阴柔而不失朗逸,美艳而不致妖冶。不过小潘满心都气他冒犯天威,故觉得眼前人奇丑无比,根本不愿给好脸色。

“兄弟,可否和你打听个事情?”那人自来熟地问道。

“谁和你是兄弟?”小潘赌气道,“看你的穿着倒像是皇亲国戚,我不曾有那么尊贵的兄弟。”

阿祯原本心里笑他小性,待听到“尊贵”二字,居然感到有些刺耳,笑容不由凝滞。

“谁要跟皇亲国戚攀附关系,小爷看那皇宫也只有门口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男子语出惊人,“我是江湖中人,爱穿什么颜色就穿什么颜色。”

“你就不怕官家治罪?”小潘故意问道。

“他也看不见啊。”男子笑道,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小潘有理却难言,委屈地望着自家主子,阿祯只管低头喝茶,分明是不想计较,一时间空气里充满尴尬。

明黄色衣裳的男子察觉气氛古怪,不明所以地打量主仆二人。

“好了,横竖只是件衣服而已。”阿祯不动声色地掐了掐小潘的腰,“阁下不是要打听事情吗?但说无妨。”


“好,说正事。我的堂弟失踪多年,我是来开封寻人的。”男子道,“请问,你见过一个大约十六七岁,带着名剑巨阙,轻功很好的年轻人吗?他叫展昭。”


【三】


跟爹爹去开封参加堂弟展昭的满月宴那年,他六岁。

爹爹似乎很看重这个刚降生不久的侄子,连熬数夜将独家轻功“燕子飞”的要领写成一本秘籍,作为给展昭的见面礼。

父子俩一路说笑,谁知走着走着,荒山野岭里竟有人呼救。

爹爹当即就要去救人,尚是孩童的他太过恐惧,抓着父亲的衣角不放,急得满脸泪花。

“男子汉大丈夫!你这像什么样子!”爹爹训斥他道,似乎眼前不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你拿着紫电,数到100,爹爹就会回来。”言罢,丢下宝剑,头也不回地运着轻功离去。

小男孩满腹委屈,害怕地将宝剑紧紧抱在手中。爹爹“像什么样子”的责备狠狠伤了他,却也激起他的自尊心。男孩胡乱擦去泪水,颤声开始数数,反复告诉自己,爹爹很快就会回来。

“一,二,三……”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忽然,男孩身后的草丛窜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他粗暴地将一个麻袋从男孩头顶套下,男孩顿感眼前一黑。

“你说,我们把这家伙卖进贼窝,他老子会不会气吐血?”

壮汉得意洋洋地和同伙商量着如何报复男孩的爹爹,袋子里的男孩却已逐渐缺氧,周遭的声响在他耳边慢慢变得安静。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大骗子……男孩绝望地想着,流下两行泪水,就要失去知觉。


好像有什么人与绑匪发生争执,登时刀剑相撞,乒乒乓乓声不绝于耳,但男孩心死如灰,并不关心。

“小飞飞!爹爹来了!”

一道紫芒闪过,麻袋应声碎裂,男孩木然地抬起头,父亲背对着阳光站在自己面前,满眼担心,看不真切。


男孩好像被吓傻了,在去往展家的途中不再说话,即便父亲将他紧紧抱在怀中,一遍遍道歉,如同保护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路上虽出了插曲,总归有惊无险,展小公子的满月宴如期举办。父亲将燕子飞秘籍郑重地放在摇篮边,小心翼翼对儿子赔笑道:“小飞飞,我记得你准备了礼物,现在拿出来送给你弟弟吧。”

男孩机械地将一个歪歪扭扭的老虎布偶取出,挂在摇篮边的宝剑上,展家夫妇非常珍视第一个孩子,已经为他请了名师,将来指点武功,那把巨阙剑便是师傅送给展昭的见面礼。

男孩原本是喜欢小孩子的,对未曾谋面的弟弟亦充满好奇,但路上惊心动魄的意外让他倍感疲劳,一时间只觉得身边大人的说笑声、宾客的推杯换盏声和孩子的哭声无比吵闹,甚至没有多看展昭一眼。


“说来真是后悔,我应该多看那孩子一眼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找人如同大海捞针。”明黄色衣裳的男子苦笑道。

那些贼人劫持他失败后怀恨在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遛进了展府后厨,在食物中下了大量蒙汗药,得手后又纵火制造混乱。

待众人回神,展小公子连同燕子飞秘籍、巨阙宝剑失踪了,襁褓中只剩下一只死去的狸猫。

“所以阁下的堂弟已经失踪多年了,你却未曾放弃找他?”阿祯对年轻人十分同情。

“是的,那伙人本来就是冲着我和爹爹来的,展大伯家却受了无妄之灾。”年轻人黯然。

说话间,菜已上齐。阿祯正想动筷子,猛地想起先前遇到的怪人称自己因火灾而毁容,正要询问对方是否知晓内情,发现那人的位置已经空了。

小潘十分自然地为菜品验毒,见银针不变色,方放下心来。这时只听明黄色衣裳的男子“啊”一声,二人面面相觑,才意识到对方手里竟都拿着银针。

“手下败将太多,怕被报复。”男子尴尬而不失礼貌道。

“我们也是,见笑了。”阿祯面不改色地撒谎。

“你会武?”男子上上下下打量着阿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会。”阿祯道,继续编造,“以前不懂事,得罪了一些权贵。”

“是吗?真想不到,你竟是个有骨气的。”男子抚掌大笑,看阿祯的眼神变得赞赏。

两人攀谈的同时,小潘听到角落里的那人小声咳嗽,他转脸与那人对上了视线,心中大惊。


【四】


先前角落里的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小潘一瞧见他的脸,就认出他来。

那人是这两年才进宫的太医,为人低调,一直默默无闻。作为皇上的贴身太监,小潘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才记住了这个无名小卒。

那人微微皱着眉,频繁地对小潘使眼色,视线落在阿祯夹起的那道菜上,不住摇头。

小潘心中警铃大作。

想必小太医已经认出阿祯,他没有前来搭话,而选择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提醒,那么——


“公子!不能吃!这菜有问题!”

小潘连忙夺过阿祯的筷子,拂袖将菜肴打翻在地。

店主闻声赶来,见有人这样糟蹋菜品,正要声讨,就见隔桌的兄弟俩齐齐拔刀,穷凶极恶地朝那位贵客砍去。

小潘子大惊,欲喊阿飞救驾,却见“花孔雀”率先挡在阿祯身前。“花孔雀”的武器是一柄弯曲的紫色长剑,此刻并未出鞘。他手腕发力,剑身转出一个漂亮的弧形,竟把那对杀手打得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为何多管闲事?”兄弟中年纪较小的问道。

“小爷倒要问你,这位公子与你什么仇什么怨,光天化日,你就要取人性命?”“花孔雀”冷笑道。

“这位兄弟,你执意如此,休怪我们不客气。”年长的杀手道。

“就凭你们?”“花孔雀”俊眉一挑,“解决你们这种杂碎,小爷连剑也不用拔。”

他的态度过于傲慢,直接将杀手兄弟激怒,二人一前一后程包抄之势朝他攻去,刀剑耍得凛凛威风,旁观的小潘都为他捏了把汗。

那人却不慌不忙,足尖踢起一张桌子遮蔽二人视线。兄弟俩的剑气顷刻将桌子击碎,男子却一闪身,稳稳坐在了房梁上。那对兄弟本就是带着杀人的任务来的,无心与“花孔雀”纠缠,于是对视一眼,皆朝阿祯杀去。原本该在暗中保护的阿飞并没有出现,小潘心提到嗓子眼,带着悲壮的表情拦在阿祯前面,想以身替之。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框框”两声,那两人一前一后跪倒,武器亦脱手落在地上。

小潘睁眼一看,兄弟杀手的膝盖和手肘不知何时中了数枚柳叶镖,血染黑了衣裳。而黄衣男子抱臂站在一旁,戏谑地打量手下败将。一场剑拔弩张的战斗,竟就这样结束了。


“你用毒,卑鄙!”年纪小的杀手气急败坏道。

“哎呀呀,到底谁卑鄙啊,在这位公子饭菜里下毒的不是你们的同伙吗?”“花孔雀”翻身坐上桌,翘着腿,轻佻地笑着。

“好了马强,你莫和他说了。我们输了,要杀要剐随意。”年长的杀手只是平静地接受败落的事实,垂头道。

“杀你们脏了我的紫电。”“花孔雀”美目圆睁,指着门口对二人朗声道,“滚,以后不要出现在这位公子面前。”

那二人一瘸一拐地走出米线店,阿祯拉着不情不愿的小潘,对“花孔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多谢救命之恩,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那人朝阿祯抛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正要回答,突然神色一凛,揽着阿祯的腰把人带出数丈远。与此同时,小潘突然发现自己身前的桌上多了几把飞刀,吓得四肢僵劲,魂飞魄散。

那人放下阿祯,低低骂了一句脏话,霎时宝剑出鞘,紫芒如电。他足尖轻点,将真气全汇聚于右手,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轰隆”一声,一道残月状的剑气已经将米线店的屋顶贯穿,瓦片如雨般砸落。小潘忙跑到主子身边护着他,相比焦急得就要落泪的小潘,阿祯反而镇定自若,甚至用力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店主姑娘被巨响一吓,左脚绊右脚跌坐在地。她仰头望着屋顶骇人的裂痕,心疼不已,偏那间隙中的天空仿佛一张丑陋的嘴,正咧着嘲笑下面的人。姑娘气得涨红了脸,握着拳暗骂道:“混蛋!”

风驰电掣间,两道长钩从天顶划下,一道朝阿祯袭来,一道就要打中店主姑娘,那“花孔雀”几乎是闪现到二人身侧,一手提着一个躲开攻势,救人的间隙甚至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绳索劈成数段。

暗中的敌人丝毫不给阿祯等人喘息的机会,几名黑衣杀手跳下屋顶,把“花孔雀”和阿祯团团围住。小潘明显感觉“花孔雀”在发抖,正想他是不是胆怯了,抬头却见对方激动不已,竭力抑制着兴奋的笑容。

“好多的人呐,真是许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花孔雀”说着,把怀中的一男一女放下,箭步冲向对手,“看来小爷今天,可以玩个痛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声浪荡,余音绕梁,震得小潘头痛。

“这个人真的靠谱吗?为何看着脑子不太好使……”他心里嘀咕着,看了一眼淡定的主子,惆怅万分。


【五】


“公子,阿飞没有来,趁着他们斗,我们不跑吗?”小潘忍不住开口。

“你呀,没必要那么担心。”阿祯轻轻弹了小潘的额头,“你看,那位公子看似打得激烈,实际游刃有余。那些杀手还没有败,不过是那位公子还没玩够罢了。”

“所以呢?”小潘提心吊胆地看着“花孔雀”一人同时斗七八名杀手,害怕他不慎失误给了贼人可乘之机,殃及阿祯。

“不急,再看一会。”阿祯拉了一把椅子,优雅地坐下,“这么精彩的打斗,我也多年未见了。”

小潘:“……”


阿祯凝神看着战局,一黑衣人转身掷出大量暗器,金属在空中泛着冰冷的银光,落雪般卷向对手,那“花孔雀”却把衣摆一挥,真气便如水中涟漪,层层迸出,将暗器尽数返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原主;又有三名杀手放出钢爪欲擒住他,“花孔雀”空翻避过,三枚钢爪撞在一块,难解难分,“花孔雀”嘲讽一笑,单腿立于其上,转圈出剑,动作极尽浮夸,六道剑气如盛开的菊瓣,以他为圆心炸裂,三个杀手猝不及防被剑气击飞,竟全都嵌进米线店的梁柱,硬生生在木头里砸出人形。“花孔雀”不慌不忙地落在阿祯等人的桌上,优雅地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还不忘朝姑娘的方向回眸一笑。

此时,杀手中忽有一人箭步冲向阿祯,“花孔雀”忙单手将他擒住,却发现那人脸上笑容诡异。众人凝神一看,竟发现那人袖口中正冒着黑烟,伴随“滋啦滋啦”的声响。“花孔雀”朝杀手衣领里望去,神色一变,破口大骂道:“疯子!”

原来,那人竟浑身缠满了火药,欲与阿祯同归于尽,以炸药的威力,炸毁一家小小的店铺并非难事,即使被人阻拦,阿祯也很难毫发无损。眼看那炸药就要启动,“花孔雀”当机立断将那人甩向空中,但作为一个以轻功与技巧取胜的剑客,他并非力大无穷,那杀手也只是滞在半空,甚至没有到房梁的位置。

小潘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将阿祯抱得紧紧的,似乎这样便可护他周全,阿祯沉着脸瞧着“花孔雀”,那人虽不复先前戏谑,却也不像要束手就擒,不知道还留了什么后手。

只见“花孔雀”黄衣翩跹,运着轻功飞到杀手身旁,绷着足尖,聚集全身真气,居然硬生生将杀手从屋顶的缝隙里踢至空中。一声巨响,又有些许碎瓦如大雨倾盆而下。

小潘顿感鼻尖湿润,以指尖擦拭,竟入目一片猩红,伴随着碎成渣的固体,他不敢细想这是什么,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不由自主地干呕。

生长于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小潘自然见过太多尔虞我诈,权争利斗。但无论前朝后宫,人都讲求个体面,不管光鲜亮丽的皮囊下是人是鬼,哪怕下一步棋要将眼前的仇敌置于死地,遇到了却也要给三分薄面,以最精致的假笑相迎。至于或是身不由己、或是自愿入局的,被献祭给权力的失败者,他们的下场往往惨烈且无人问津。肮脏的鲜血也不配污染天子的双眼,连带着自幼服侍阿祯的小潘,也成为了幸存者。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直观地感受“死亡”了,哪怕是恶人之死。

“花孔雀”游历江湖多年,对刀尖舔血的日子并不陌生,从开战到现在,他从未下过一次死手,不代表他没有见过死亡,更不是因为他不具备杀人的能力,仅仅是他不屑于与这些人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彼时“花孔雀”已然稳稳降落回桌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很快,他用指尖拭净那杀手自爆时溅到他脸上的血,戏谑的微笑回到了脸上。

“小爷已经好久不曾见过这样精彩的烟花了。”“花孔雀”鼓掌道,“快过年了,这很应景。不知道其余几位兄台,又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晏某啊?”


他轻浮的模样激怒了其余四人,为首者甩袖,几枚黑色的药丸裹挟烟雾而来。无论是烟雾弹还是毒,在米线店逼仄的空间里,“花孔雀”都不占优势。阿祯下意识地起身,眸中终于闪过一丝凝重。

“花孔雀”也面露难色,不知是否黔驴技穷。眼见那弹丸要炸开,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的对店主道:“小娘子,对不住了!”言罢,从柜台上捞了两个酒坛,开了封泥,猛一用力,直直朝用药的杀手俯冲去,将药丸兜进酒坛。见那弹丸沾水失效,“花孔雀”嘴角上扬,借势将酒坛当头暴扣在那杀手的脑袋上,酒坛炸裂,玉液琼浆混合杀手的血流下,打得他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花孔雀”扶额摇头,似是心疼那坛酒。他开了另外一坛,站在桌上便是一阵牛饮。剩余的杀手原以为胜券在握,哪知会出这样的变数,如临大敌地向他包抄而来,因为同伴的前车之鉴,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花孔雀”面色微醺,意犹未尽道,“小娘子真是好雅兴,这酒是用腊月的白梅和小雪时节的雪水酿成的吧,可真便宜了那个歹人。”

“你不要太狂妄!”被他砸中脑袋的杀手捂着伤口恼羞成怒道,“一对八,你当真觉得自己能护住其他人吗?”说话间,受伤倒地的杀手纷纷挣扎着起身,八人一齐向阿祯拔剑。小潘吓得魂不附体,视死如归地用身体护着主子。阿祯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面色如水,波澜不惊。那八人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不符合年纪的威压,似乎被震慑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目标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青年,于是步步紧逼。

“什么时候人数能决定胜负了?”“花孔雀”满不在乎地浪笑,“小爷都没有认真,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赢?本来是不想让你们好好看一回我的紫电的,既然你们那么自信,那爷就让你们看清现实!”

他说着,衣袂飞舞,身侧流转起一股强大的剑气,紫色的电光裹挟剑柄。小潘本能地打了个寒战,明明米线店里烧着炭火,他却如置身冰天雪地一般,奇寒透骨,朔风侵体。

剑气森冷,锐如燕尾,“花孔雀”有意压抑杀气,店中的房梁却不堪承受,摇摇欲坠,落了一地烟尘。

“此剑是我家老头子教的。”“花孔雀”难得严肃道,“看好了,紫燕剪尾!”

那一剑酣畅淋漓,真气汇聚成数朵紫色昙花,绽放之处雷声大作,剑鸣凄厉,恰如百鬼夜哭。“花孔雀”运着轻功,步步生莲,杀手们被他的剑气压制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就连一旁旁观的小潘,也感受到此剑何等可怖。反观阿祯,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小潘听他缓缓吟道: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刹那间,阿祯的眼里似乎交替闪过艳羡与黯然,然而下一秒,他又变回了小潘记忆里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


“游戏结束。”“花孔雀”悠然道,那剑竟离了他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般盘旋于半空,依次击倒对手。“轻冰薄玉状不分,一尺寒光堪决云”,紫芒闪过,杀手尽数倒在地上,再无还手之力。“花孔雀”竖抱剑鞘,那剑居然回旋一圈后飞回鞘中。

“花孔雀”大摇大摆地走向手下败将们,半蹲在为首之人身前,道:“老实回答小爷的问题可保你不死,你可知十七年前展家那件事情的内幕?”

那杀手只是“呸”了一声,鄙夷地看着“花孔雀”,牙关紧咬,似乎抱了死志。

“不好,他——”阿祯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看便知这些杀手是死士,“花孔雀”根本无需他提醒,用剑柄赏了每人一巴掌,强逼他们把毒药吐出。

“小毛头,你既然得罪过权贵,看样子也是有一官半职的人,报了官把他们送进去吧。”“花孔雀”遥遥朝阿祯道。

“那是自然。”阿祯道,又拉着小潘对“花孔雀”拱手道,“敢问恩人姓名?”


谁知那人居然直接无视阿祯,已经运着轻功坐到了另外一张幸免于难的桌子上,轻声细语和店主姑娘搭着话了:“小姐姐,已经没事了,你没有吓着吧?”

店主正要说什么,“花孔雀”像变戏法般从袖子里取出一朵白色的菊花,递到姑娘面前:“有道是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不必多说,晏某举手之劳,姑娘也不必想着以身相许。”

“你……登徒子!我何时说要以身相许了!”原本受到惊吓的店主一瞬间涨红了脸,“你是救了我,那也不能如此轻薄啊!”

“真的吗?小爷的追求者可是能从开封排队到西夏的,姑娘你不会后悔?”男子托腮笑道,他话语油腻,俊美的皮相落在店主姑娘的眼里不仅大打折扣,甚至可以用猥琐形容。

“公子救了我,希望我怎么报答?”姑娘无视他的调戏,一本正经地问道。

“姑娘不要生气,晏某刚才都是玩笑话。行侠仗义天经地义,哪还需要你报答什么?”“花孔雀”见姑娘不收菊花,尴尬地将它摆在桌前。

“这可是你说的。”姑娘道,“一码事是一码事,公子不要报答,但我要赔偿。”言罢,她纤手一指。“花孔雀”顺着她看去,只见四处都是粉身碎骨的桌椅,锅碗瓢盆一片狼藉,屋顶近乎全部被掀翻,天空裸露在碎瓦间。历经浩劫的米线店与废墟无异,任风刀霜剑席卷,凄凄惨惨,不堪入目。

“好说,好说。”男子爽快道,双手在衣裳里寻找了半晌,笑容逐渐消失,“小爷的钱袋呢?”

“你没有带钱?”姑娘睁大杏目,“那你刚才吃的这顿饭是要赖账吗?”

“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男子解释道,“这次来开封游历,我是带足了钱的。谁知半路上,小爷的一个手下败将来寻仇,打斗的过程中,钱袋被树枝钩破了……”

“你就不知道把钱捡起来?”姑娘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当然不行,那样不够帅气。”男子不假思索道。

“……”


“此事因我而起,我来替恩公结账吧,权当谢过救命之恩了。”阿祯主动缓解尴尬的场面,“还不知恩公姓名?”

“晏飞。”男子道,“或者你也可以像我江湖里的朋友那样,叫我白菊花。”

“你是晏子陀老隐士的儿子?”阿祯沉吟道,“我听说过你。都说晏子陀的儿子向来行侠仗义,凡出手救人,必会留下白色菊花。”

“正是。”晏飞一笑,“多谢你解我燃眉之急了,请问公子又怎么称呼?”

“救命之恩,几两银子哪够报答。”阿祯道,随手将腰间的水晶圆璧解下,双手递给晏飞,“我姓赵,你以后若遇到困难,拿着这个来大内找我吧。”

“你姓赵?”晏飞突然变了神色。

“是的,怎么了吗?”阿祯不解。

“你的随从说了半天,你才是皇亲国戚!”晏飞突然激动,伸出一指指着阿祯,“离小爷远一点!”

“不是您想的那样……”阿祯还想解释什么,谁知晏飞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足尖轻点,运着“燕子飞”落荒而逃,顷刻便无影无踪。

“……不愧是晏子陀老隐士的儿子,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祯,不,赵祯头疼地望着晏飞离开的方向。


【六】


开封郊外的一处荒宅。

“少主,属下办事不力,刺杀失败了。”年长的杀手恭敬地对黑袍人道。

“不怪你,马刚,谁能想到会有那么大的变数呢?”被称作少主的人道,“多好的机会,小月原本已经放倒他的暗卫了。谁知徐敝没有毒到他,你们没有得手,就连义父借我的几位高手都败了,真是可惜。”

“属下但凭少主责罚。”马刚的后背已是冷汗涔涔,“我弟弟马强年幼无知,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请少主只罚我一人。”

“哥哥你说什么?我们兄弟共进退,请少主一起责罚。”马强连忙抢白。

“好了,我说过错不在你,为什么要罚你。”少主亲自扶起二人,“马刚啊,看来我们这次来得不是时候,今晚就回襄阳吧。”

“少主?”马刚错愕。

“白菊花晏飞,确实很强,如今又救驾有功,以后会是难缠的对手。”少主道,“这盘棋看来要重新洗牌了。”

“您的意思是?”

“他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但义父也赠了我一把好剑。”少主露出阴郁的笑容,“这颗棋子已经养了十七年了,待我布好局,便可实现它的价值了。”

“属下明白了。”


陈州,晏家。

“臭小子,你可回来了!”晏子陀见到长子激动不已,将出门半月的儿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嘘寒问暖,好不热情,“小飞飞,饿了吗?渴了吗?在外面可有受委屈?可想爹爹?”

“老头子,你别这样,我已经二十三了。”晏飞被父亲弄得浑身不自在。

“哪能啊,爹爹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晏子陀眼泪汪汪,夸张道,“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外头野惯了,不肯回来一起过年。我去寻他,他还把我从他说书的茶楼轰出来,还叫我滚。”

“你以前只顾着找小昭昭了,却对小风不闻不问,该。”晏飞丝毫不同情晏子陀,反而为弟弟晏风打抱不平。晏风仅大展昭一岁,展昭出事之后,爹爹愧对展伯父,一门心思替他寻找展昭下落,对自己亲二儿子则可说是漠不关心,因此娘亲几次差点与他闹和离,晏风也早早离家出走,不愿见晏子陀。

“真是家门不幸!”晏子陀用力弹了晏飞脑门,“不说你弟弟了,宫里来了一道圣旨,给你的。”

“给我的?”晏飞大惊。


“晏飞听旨,陈州隐士晏子陀之子晏飞,救驾有功,朕特封为飞燕公子,赐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一职。见朕可免跪礼,行半跪之礼,钦此。”

“什什什么?”晏飞惊诧之间,忽然想起在米线店救下的赵姓年轻人,“那个小毛头居然是官家?”

“臭小子,还不快接旨。”晏子陀恨铁不成钢道。

“我偏不!”晏飞恼道,“当年先皇也想给爹爹个一官半职,爹爹没有答应,怎么现在反而逼我同意了。还有,飞燕公子是什么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皇帝有断袖之癖收了个男宠呢!”

“那怎么能一样!”晏子陀道,“官家年轻,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明君,你要不要听听自己满嘴在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我可是江湖中人,怎么可以与皇亲国戚扯上关系,还是那位!”晏飞反驳,“江湖人和皇家扯上关系,那简直像艺术生去《会画xx的天空》一样羞耻,是要被同行笑死的!”平心而论,他的吐槽对象近千年后才出现,但在这个人均星主、变身是家常便饭的世界观下,倒也不算突兀。

“休得胡言乱语!”晏子陀被他儿子也气得够呛,见不能来硬的就换了一套策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小飞飞,其实你在外游历期间,官家亲自上门来了,据说也是太后的意思。官家说,那日听了你找小昭昭多年未果的事情,他深感同情,有心让开封府帮你寻人。只是你若不接下封赏,这事情名不正言不顺。官家也是想帮你啊。”

晏飞沉默不语,内心有几分动摇。

“何况以你广结仇家的速度,不知道哪天你就被人报复了,倘若你是官家重视的人,他们也就不敢妄动了。”晏子陀乘胜追击。

“小爷不需要谁的庇护也能解决那些杂碎!”晏飞一听,脾气又上来了。

“是是是,你倒是不怕,那小风呢?他在外面说书,顶着一张和你那么像的脸,只会燕子飞,武功一塌糊涂。万一有人把他当成你去寻仇,怎么办啊?”

“这……”晏飞犯难了。


大宁宫。

“你就是当日救了朕的太医?”赵祯瞧着眼前跪拜的年轻人,“平身吧,讲讲你当日的发现。”

“谢官家。”小太医起身,恭敬回道,“微臣也是机缘巧合发现那个独眼的贼人在官家的菜里下药。”

“那药有何不妥?”

“潘公公打翻的菜,微臣带走了。那药厉害得很,银针是验不出来的。但若是官家吃了,也不会当场毙命。”小太医斟酌着回道,“而是会像染上疫病般,大家只会觉得官家是久病不治而亡。微臣,猜测……”

“什么?”赵祯又惊又怒,“你的意思是,三年的疫病,根本就是人为?”

“回官家,确有这种可能。”小太医道。

“朕明白了。”赵祯长吁,脑海中闪过那天的黑袍人。李姓,是西夏,还是前朝?

“沈卿也算救驾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啊?”

“微臣不敢。”小太医慌忙跪下。

“有什么不敢的?”

“微臣只有一个心愿,不求加官进爵,但愿保全自身。”

“是吗?我明白了。”赵祯若有所思道,“宫里水深,不如朕让你出宫?”

“那微臣的俸禄……”沈太医紧张道。

“朕又不是辞退你,只是知道你厌恶后宫纷争,想为你换一门轻松的差事。”赵祯被小太医唯利是图的模样逗笑。

“微臣但凭官家安排。”

“五年前,刘家的公子中了进士,朕原本很看好他。可他却在放榜当天被歹人所害,废去一身修为,从此缠绵病榻。侍御史庞籍与刘卿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笃深,朕知道,他怨朕不能还刘卿公道。”赵祯回忆道,语气大有惜才之意,“沈卿,朕有愧于刘令仪,你可愿意替朕照顾他?”

“微臣遵旨。”小太医一想到能离开是非之地,欣喜若狂,面上却故作矜持,规规矩矩对赵祯行了大礼。


待小太医离开,赵祯把暗卫叫到身边。

“阿飞。”

“属下在。”

“朕的飞燕公子考虑得怎么样了?”

“回官家,他答应了。”

“好。”


暗卫行礼退下,年轻的皇帝来到窗边,屋外的积雪几乎全部消融了,红漆大柱和明黄的琉璃瓦在晴空之下闪闪发光。

赵祯打开窗户,不知从哪飞进一只燕子,它黑色的羽毛泛着水光,清澈的双眼盛满桀骜不驯的神气,不怕生地盯着他。

赵祯浅浅一笑,对那燕子伸出手,它便像有灵性似的站在了赵祯指尖,仰头发出清脆的啼啭 。看似高傲的生灵,在当朝君主的手中竟也这般乖顺可爱。

“官家,这里风大,您千万不要着凉了。”小潘子急急忙忙为他披上狐裘。

“小潘子,你看。”赵祯温柔地抚摸燕子的羽毛,目光投向院落中一棵久枯的树,它瘦骨嶙峋,如耄耋老翁,枝头却奇迹般抽出了新芽,“连它也知道快要入春了。”

“是啊,官家。冬天就要过去了。”小潘子笑道。

“你说得对,万物复苏,百废待兴,朕接下来是要好好努力了。”赵祯抬头沐浴着阳光,嘴角绽开坚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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